2017年4月14日 星期五

可疑裝置通報~~ 心跳運動錶之2



謝謝Luke Fang的補充,我才知道運動心跳錶的背面不是綠光雷射,而是LED。正當我在虛情假意地想著,是不是要拿個LED手電筒在手上烤一個疤,證明「近距離的LED光源直射,與雷射同等損害皮膚」,星期三竟連續出現兩個個案,都是戴心跳運動錶引發不適的。怎知道呢?把雷射表烤過的手腕皮膚用針扎開,才把症狀解除:


個案一(戴在左手)相關症狀:左肩如同刀子劈下般的斷開感、左脅肋疼痛、左腰痛、左脛與腳掌間斷開感

個案二(戴在右手)相關症狀:右肩胛骨痛、鼻涕倒流、左肩手緊 


因為是每日穿戴使用,烤傷的地方是一層一層地鋪在皮膚上,因此要解開有點難度,大概要一個小時的慢工細扎。


寫到這裡,我真的很想粗暴地跳入結論:「儘量避免雷射與LED等人造光源直射皮膚。」不過隨著高科技穿戴和照明產品低價滲透人們的生活,我猜這結論的力量是微薄的,只能含著淚賺刺繡工錢了。


給中醫師與準中醫師們的建議:「身體單邊多處疼痛」有可能是手臂上戴手錶位置的皮膚損傷拉扯造成的。如果針藥療效不彰,不妨詢問是否戴過心跳錶一類的產品,並且進行皮膚觸診。


給真吾朋友們的建議:相信我,你對於知道自己心跳速度的興趣不會持續超過一星期。購買運動錶時,不需要堅持LED量測心跳的功能。

2017年4月6日 星期四

一個極端的偶然~徐福惇醫師專訪 (研精醫訊)

Q:請問學長是怎麼跨進傷科這個領域的?

A:我大學讀管理,之後到國外讀大眾傳播。回台灣後大眾傳播的大環境不好,為了找出路養家活口便考進後中。進了學校一心想學內科,讀了很多書,也花錢費心找了老師另外學習。到了四年級,一切卻歸零而走入傷科。學習傷科全賴一個機緣:三年級的時候,林兩傳老師來學校演講,演講中也現場示範,變魔術般的手法讓我驚絕,便刻意帶了病人去看他治療。去了幾次開始聊天,後來老師摸了摸我的手,說:「你的手質地好,可以當很好的傷科醫生。要不要學?」初時猶豫再三,待親見到老師問完成治療的患者:「還痛不痛?還好?還好就是沒好,坐下來繼續調!」一種對療效負全責的態度撼動了我,考慮了幾天便改投傷科陣營了。內科前功盡棄,卻絲毫沒有可惜的感覺,大概是天意吧。


傷科的學習和內科不同,比較接近練功的概念:體力要調整,身法勁力要浸淫,進步是以「年」當單位來算的。我步入中年才開始學習,「年老力衰」,約三年才調整過來站上起跑線,中間疼痛辛苦不論。傷科也是需要師父帶領的。林兩老師和馬惠安老師的啟蒙是決定性的。


傷科還需要在每個病人身上花時間探索。我在大里仁愛醫院正式上線後,向院方要求每日限掛25人,每人治療30分鐘,得到院方同意。這是我發展技術的重要資糧,也是剛畢業生難得的大禮,所以大里仁愛我有恩。一旦習慣個人化的治療,便自然走上自費這條路。吹毛求疵的性格,30分鐘的慢火烘焙,我如魚得水。


所以不管跟著哪個老師學習,不管學了多少技術,一旦坐上醫師的位置,你的個性跟身處環境終將決定你醫術的呈現方式。醫術終究是跟著心走的,我的個性刁鑽古怪,苛求一絲不苟的邏輯,經過幾年執業的磨練,蛻變出用針不用藥,全身觸診不搭脈,亦不沾經絡穴道(因為我看不到其中嚴謹的邏輯)的治療方法,算是中醫界一個異端的存在。


Q:是什麼想法或概念支持學長按照自己而非學校的路徑發展,然後支持自己成為理想中的中醫師?

A:我生性挑剔,總覺得知識得從實驗來,要在精確的環境內去找到操弄變數的方法,知道自己施治改變了什麼,可以造成什麼差別。在觀察和調整變數的程序中慢慢學習。「冤有頭債有主」,疾病背後一定有個對頭,只要找到並除掉這個對頭,人就沒事了。學校教導的內容,方法和結果在邏輯上兜不起來,於是從不願意相信課堂所學。不跟診,不參加社團,有一整學期沒到課的紀錄,和唯一一堂選修課0分的紀錄。0分的原因是老師第一堂便斷言「宗氣就是含氧血!」,我就再也沒到課了。


不聽話的學生,好面子的個性,能抓著的浮木大概只剩「療效潔癖」了!坐上醫師的位置,一切所學盡數歸零,我花了八個月讓疼痛患者在走出診間時不痛(但一些一開始就跟著我的老患者回憶道:「往往走出診間門一關起來就又痛回來!」),總是希望病人走出去以後永遠不再回來,沒到這個程度會覺得丟臉,這潔癖逼著我又苦熬了四年,漸漸找出能斷根的治療方法。


Q:舉個「冤有頭債有主」的例子?

A:執業第五年,治療經驗讓我開始相信人在自然狀態下絕對不會生病:器官組織不會自己發炎、退化、壞死等。生病一定是個外來沾附的原因造成,只要把這個原因拿掉,人體就能自癒。


那既然會自己好,我便不需去想像或解釋人體內部的構造。既然我的感官無法感受到經絡、穴道,乾脆不去管那些理論。我觀察到一件事:如果某部位受傷,那受傷的皮膚摸起來的感覺會不同,我就用針去扎這樣的部位把它還原成正常皮膚。治療方向一轉,於是專攻「不內外因」。經過這些年,小心的證明了一件事:疾病與不內外因的連結緊密程度,超乎想像。只要把屬於「不內外因」的外力撞傷、金刃傷、火傷、手術疤痕等去除,內病外痛等疾患就會痊癒且不會復發。這好像把一台壞掉的車送進保養廠,把非法的改裝零件卸除,裝回原廠零件後,車子便可正常使用,不需要去管這車子的設計理念、機械原理等。


曾經有病人腹脹氣、胃食道逆流二十幾年,求醫未果。我觸診摸肚子,發現有個受傷的印子,病患才想起二十幾年前騎馬時曾被馬踢到肚子!把傷扎開人就好了。我看病像在辦案,需要知道病人職業、撞擊、開刀等外傷的病史,全部記載下來後再逐條清查,然後全身摸過找過,初診連問帶大概需要20~30分鐘,通常答案都在病患受過的傷害當中。這就是我跟當前主流較為不同的診療方式。


病根要追,追到「第一因」。再以腹脹氣為例,脈一把是肝木剋脾土,用半夏瀉心湯、左金丸一類的藥可以緩。但仔細想,肝木沒事幹嘛去剋脾土,那不是無聊嗎?應該會有更上游的原因造成這個情況。願意追下去的話,會找到不內外因。那是根治之道。


Q:外因的風寒暑濕燥火與劇烈情緒起伏的內因也會是病因嗎?

A:內因與外因都是干擾因素,附加在致病因素之上。疾病有「第一因」,沒有第一因便不會患病。但氣候、過勞、情緒問題等,會加重病情,也會延緩治療速度。這和傳統中醫的看法不同。例如出國常見的水土不服,上吐下瀉外感,我看到最原始的原因是提重行李,把胸背的皮膚扯歪了,風吹進皮膚縫裡加上人累些,就感冒拉肚子。把手肌肉用熱水泡鬆,胸口的皮膚拉扯力量消失,恢復正常排列,症狀就解掉了。感冒在我這兒治,真感冒只有兩成,剩下八成都是不正確的身體結構造成感冒症狀,我所謂的「假感冒」。


Q:傷科可粗分為「軟傷科」與「硬傷科」,而學長主要處理的是皮膚而不是筋骨,請問學長為何「皮膚」這個媒介來治療呢?

A:初學傷科時骨頭我摸不好,於是改從皮膚下手,因為我小時候喜歡玩黏土,揉皮的感覺和揉黏土接近;後來我改行用針,發現外傷才是左右病況的關鍵,於是更堅定的在皮膚觸診上發展。走著走著,就從傷科走進內科裡了。有本書叫作「信念的力量」,是我醫學思想上的最後一塊拼圖。


本書是細胞生物學家寫的,他發現生命的控制中樞是皮膚,皮膚司開合,如同一台超級電腦,統管與外界的聯繫和接觸,皮膚身處第一線,遇到外界刺激便需要立即反應。在經過幾年的皮膚觸診後,也證實了皮膚上有我需要的所有診斷資訊,涵蓋內外科。重病與慢性疾病患者幾乎都是受過多次撞擊外傷,損壞的皮膚的不正常張力,造成大腦對身體器官組織位置與功能的誤判,才導致這樣的結果。


再回到胃脹氣,問題的根源常常是在臀部的摔傷。撞擊後的臀部皮膚區塊收縮,牽扯到胃區,因而造成大腦誤判胃的位置,以為胃很大,於是開始引發食慾,接著在胃儲存大量空氣,於是脹滿不消。斷根的方式就是要把皮膚的不正常張力消掉,回復正常後大腦才能正確判斷胃的大小。所以很多內科病,糖尿病、高血壓等都是傷科的問題,都是皮膚碰撞後影響大腦產生誤判的結果。想根治,都得朝不內外因走。


Q:學長是如何發現傷科可以治療內科疾病,是偶然發現的嗎?

A:是的!起初不知道會有這樣的事情,師門以治療疼痛為主,所以我起初也是。印象最深刻的是一位80多歲的老先生來找我治療疼痛,痊癒後我接到家屬來電,告知病患差點命危,才發現老太爺長年的高血壓隨著疼痛消失,血壓回復正常了,但還繼續吃血壓藥。經過這次事件我領悟:「原來高血壓是可逆的!」那麼,其他慢性疾病呢?從此便開始留心一些較難處
理的內科與傷科混雜的問題。


但要著手這樣的領域,首先我必須在每一種疾病建立專屬於我的標準,例如糖尿病,我可以用手或眼睛在患者身上發現什麼樣的特徵,讓我知道一旦消除這些特徵,患者就能康復?這就是我的思考脈絡。用消去法一路觀察簡化,建立criteria, 然後S.O.P.。常見的慢性病都能根治,都是皮膚壞了,只需把皮膚修補完整,患者就可以痊癒。所以我的工作就像是在補輪胎或縫布娃娃,與其說是醫生,我更像個工匠。


當患者進到診間時,我是用感覺來「聽」患者身體告訴我的訊息。我沒有任何預設立場,患者的身體告訴我應該在哪下針,我就下針,針刺到多深?打開多少?都是患者的身體主導,我僅聽令辦事。患者身體的資訊都是透過皮膚傳達的。所以我應該是醫界唯一「不知道接下來該幹嘛」與「腦袋愈愈糊」的醫師。


我的途徑跟一般不大一樣,內科病當外科治,因此診所成立兩年後就撤掉藥櫃,因為藥的療效太慢。科中給我的印象不是太好,因為我做了實驗,沒相信藥罐上標示的的萃取濃度。我怎麼可以把珍貴的感官訓練植基在我不確定的事物上?因此不偏好用藥。對我來說學醫就是在訓練我的感官、肌肉、觸覺,必須要用正確不移的事實來當平台,才能辨出層次對錯。所以我學醫比較像是在學做餅或饅頭,原料、水、溫濕度、流程的細微控制,饅頭的好吃難吃取決於每個細節。


Q:學長說要正確訓練自己才能感覺到病人身上細微的問題,學長能否分享您的訓練過程?我們有什麼方式可以來鍛鍊自己?

A:我提出「依實起修」的觀念。要去控制所有能想到的細節。在沒有不確定因素的干擾下,循著自己感官的能力觀察、紀錄、執行與改善。找到解決問題的最佳的模式,以後便按此要領去摸索熟悉。感覺建立起來以後,相信自己的感覺。


以取穴為例,古代的經絡圖上畫的都是直線,因為前人四體勤勞,修道養生,皮膚紋理是直的。但現代人少氣懶動,皮膚紋理是歪扭的,經絡走向會不會不若畫中的平直,而穴道位置也跟著變動?而且搞不好是膚表端移動,深層不動?那麼取穴時該如何找如何調整患者身體才能正取?實相是什麼呢?這樣的細節需要被了解與控制嗎?我會做。


以脈診為例,拿支針管,把手指搭上,閉起眼睛,去感覺你摸到的是什麼。如果心裏成像不是一根完整的針管,是不是表示手壞了?針管摸不直,脈診時有沒有可能把病人的脈管弄亂了,讓醫者本身成了診斷不準確的第一因?這樣的情況需要被注意與修正嗎?我會做。


我身體的感覺就是在一個接著一個挑惕的思維中建立起來的。


Q:學長描述的診療過程是依靠著身體實際的感覺進行,我們該怎麼訓練這些感官?如果有些人天生手比較粗的怎麼辦?

A:手一定要照顧好,其實我不太建議醫生打籃球或排球,會把手打壞,手一壞,便與上乘無緣,這代價太大了。醫生本身的身體的質地要好,一定要比患者還要正而且鬆,才能察覺患者身上的紛亂,所以不要恣意碰摔。身體的鬆軟正確是讓療效發生的第一要件。氣飽足了,感官才能提升。總不能只裝備肉眼凡胎便上場看病!畢竟我們沒法使用科學診斷工具,只能訓練自己形成正確的感覺。呼吸的鍛鍊、太極、靜坐氣功等,有師緣便去練。我在開診之前一定會確認自己的身體是否是端正:百會穴有沒有直通到會陰?兩邊肩井有無通到腳底的湧泉?這三條線都拉正了,我才會開診,如此下針才能隨心。


Q:學長您所謂的訓練方式是什麼意思?

A:必須自己去找研究問題。患者的困擾就是我們的研究問題,要一一抽絲剝繭去追溯直到源頭。舉例脹氣,起初只認定是胃腸的問題,開出藥方後緩解了部分症狀,沒有全好,就一定是其他原因造成,單看你願不願意繼續追下去,這就是一種訓練。而研究問題通常就是:「有沒有更基本的原因?」那怎麼找呢?你不可能由西醫微觀的角度去思考,因為你看不到微觀的物事;也不宜貪求速成,從現成的經絡或方劑關係去找,因為那不是你自己證明出來的知識。你只剩什麼呢?兩隻手,全部的感官,還有專注精微的心思。可以用手在患者全身上下去感覺,皮膚的紋路方向、張力、光彩色澤、脈動等,用針藥治療後評估患者的狀況有無好轉,成功或失敗,都能獲得一個新知識,就這麼簡單的學習與如實的追尋。我不依賴書本上的知識,而是依靠感官能觸及與大腦能理解事物,並以他們作為我的起點。


舉例學脈,若脈書讀到芤脈的感覺像蔥管,浮脈的感覺像浮木,此時若忽略自己的感覺,去想像浮木的感覺,便丟掉了真實。所以得知道正確的學習途徑:例如A患者膽結石,你在嚴格的條件控制下(患者有沒有坐正?穿鞋還是赤腳?尺膚有沒有順直?飢飽寒熱狀態有沒有標準?有沒有其它已知病症?)去把脈後,記住了,收下了A患者的脈象不加批判取捨,而當你遇見下一個患者的脈象與A患者相同時,你便會警覺出這可能是膽結石的徵狀,這才是正確的學習方式。一路追尋下去,你會發現你得到一個跟別人完全不同的世界,端看你願不願意。


Q:我們是否該跳脫這些古代醫書的框架回到源頭,運用身體的感官去學習?學長對於這些書上教導我們的中醫知識及其流傳有什麼看法?

A:越遠古的東西越弔詭。遠古思想流通不易,可以形諸於文字傳世的人,不一定是最聰明的人,但應該是幸運或有辦法的人。後人沒有仔細思辨,就容易被「體制化」。


體制化是一個很糟糕的東西。比如說腰痛好了,中醫標準思考第一個想到的是腎,往這個方向去開藥。第二個想到的是筋,肝主筋,就再往肝的方向走。只是,腰痛幹嘛一定要跟肝腎有關呢?這就是體制化。內經是一本被哲學綁架的書,假託黃帝居心就已不正,五臟五色對應五行,實際上哪能這麼完美?難經遵古,不好意思說破,只能旁加好幾個「奇垣之腑」。又,這哲理談的就是一個封閉系統內的相互關係。所以只要是根植在五行上面的學術,比方說算命、醫術,都有一種特質叫「現狀上調和」。


以黃帝內經當作聖經來學習,醫生的眼界會被限制在現狀上做調整。我當菜鳥時把這本書拱著膜拜,但現今對這套學說與其相關的理論說法都懶得理會。只因為事出必有因,冤有頭債有主,我們任務是治病,找到病根,直接去除,如此單純而已!為什麼要展現一個學術的東西,好似用病人的生命在成就五行的完美,這一類的事情我認為就是體制化。


其實大家都在偷偷地做些和體制相反的事情,只是沒有人有種把它講出來。越到近代的處方、藥典,痕跡愈明顯。就像清朝的徐大椿的「蘭臺軌範」,書名是照內經章節取的,開宗明義便說「專病有專方」,哪管什麼內經、五行。本草綱目大量收錄每味藥的民俗用法,陳修園譏其敗壞神農;但陳修園自己寫「時方妙用」、「時方歌括」,開心得很。治病有效第一,尊經崇古暫時放一邊。


Q:其實在這個教育的環境之下,學校所給我們的東西大半是某種的妥協,以符合這樣的體制及教育的目的,之後通過一個考試制度獲得醫師資格。但這就會跟臨床上的情況有所距離。師長們也只能迫於無奈而用這類的方式去傳承,最後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。大家當初考上後中時都是雄心壯志,想要成為蒼生大醫。這樣很好,但在學校裡沒有辦法,只能把心放開,把自己健康顧好,再來就是考到執照。


A:中醫不能走入微觀的領域。我們不該把西醫理論納入自己的能力。但請不要誤解,我的意思是醫師把他的心設定在感官實際上可以感知到的範圍內,才能在「如實」的基礎上進步。不要把自己的心設定在書本的知識理論,或用機器才能看到的物事,一旦依賴這樣的知識,身體的直覺便無法學習與發展,因為僵化的大腦會不間斷的介入干擾。一個極端的個案:我有個B肝患者求診中醫,因為相信「肝在發炎」這種本於機器檢驗的微觀,中醫師便倣西醫思維開出寒涼藥,結果服用的人可憐。


我們要相信身體有不凡的能力。我已經證實身體內外的資訊都鉅細彌遺的寫在皮膚上,等待我們讀取。經過訓練,每個醫師都可以直接透過皮膚的觸摸「看」到器官內臟,甚至可以將它們提取出來成為3D影像,可以轉向、放大、縮小,觀察臟器的每個表面與剖面,不需要飲上池之水便可達成。重要的是要用什麼樣的program去喚醒萬能的身體。例如學騎腳踏車,大腦告訴身體必須維持在兩個輪子上前進而且不摔倒,經過幾天,身體輕易地做到了。這難道不是一件非常偉大的事情?在學校這個環境裡,我們該拿什麼去餵養身體?希望身體去裝備什麼樣的能力?


我不建議你們拿課本上的那些症型分類的表格來訓練自己,因為它們沒有感情,這樣的訓練是在抹煞人的感情,讓學生用制式化的方式去治療病人,說服大家相信機率,相信「有人會好有人不會」這件事情是正常而且合理的,理由不需要去深究。我們應該要走一個相反的道路,我們應該要用正確的思考和訓練來培養感情、感覺、感官,最後身體便會回饋珍貴的寶物給我們。直到有天你的身體靈敏到可以一邊打瞌睡一邊診病,直到大腦不需要時時用過多的知識介入干擾,一旦身體有了這樣的運作模式,它就能看似簡單的完成很多不可思議的事。


Q:學長能否細談如何知道問題的根源在何處?

A:從扎實的觸診開始。就像麻將打久了以後,我們不用看,一摸就知道是七筒便丟出去了,這不是天眼是什麼?人的皮膚非常聰明,我們的手會提供訊息給你。像我在學觸診的時候拿了一枝馬克筆。一面觸摸大腿的皮膚,一面把摸到的紋路畫出來,直到畫得整條大腿像刺龍刺鳳那般,然後驚嘆原來皮膚的紋路是這樣跑呀!「依實始修」,就是用我可以掌握到的東西來開始練習。先把你身上該摸的地方都摸到清楚明白,然後忽略書本的知識--那些無法用感官掌握的因素,當這些雜念排除掉之後,就用你可以掌握到的感官的敏感度去獲取病患生病時的特徵。就像素描一樣。這人來了,你就拿著素描筆畫畫兒一樣。你就拿著手在那裡摸摸摸,脈把一把,眼睛看一看,又從患者身上學到新的知識,一年年持續進步。


你們知道全息的概念?就像耳朵就是一個人體,也有人說手掌。其實身體上隨便一個部位區塊都是,只要用意念把區塊定義好,例如把股四頭肌當作全身,身體訊息就會從這個地方跑出來,心臟在近端,腎臟在遠端等等。所以全息能讓治療者隨時取得全身的資訊。而且不單單只有平面,當熟了以後就可以3D呈現。你可以往這個路上走,因為我已經證明了皮膚會給你所有的資訊。


Q:如果像我們這樣被衣服遮住也可以?

A:穿棉襖都行。就像有的醫生脈診並沒有認真的在浮中沉裡找,只是在收取皮膚上的資訊。有些怪醫,隨意把脈,戴著手錶也把,隔著衣服也把,開的藥跟其他人不一樣,但效果又好的不得了,那些人把脈就是在搜索這些「東西」。


Q:如果是癌症或愛滋病這類難證,學長也會找不內外因去治療?

A:是的,我就只會一套。愛滋病我沒有把握,因為沒有治療的機會。有趣的是當感官提升到某種程度時,看到沒醫過的病,也可以很快的定義出該做什麼事情,會出現一個新的方法與治療標準,療效就會沒命地一直上去。但如果走了學校的那條路,在沒有文獻基礎支持的時候,可能會不知道自已該怎麼辦。「練拳不練功,到老一場空,」只練拳架但不練內力的時候,可能年輕的時還管用,但到人老了後沒力氣,這拳架子就沒用了。


所以一定要煅練你的感官,煅練你的身體。然後多接觸、學習、觸摸與定義。從觀察一個現象開始變成一個研究問題。當然一定要設定一些很嚴苛的標準,然後去訓練你的身體,去觸摸,去找。你為什麼咳嗽呢?是脖子摸起來跟別人不一樣?還是胸腔變大?像古人常說的肺氣不宣或肺氣不降,也去找!那什麼叫做不宣?是不是它上面封了起來?為什麼不降,是不是下面卡住了?那是不是真的有什麼東西卡住了,可以用手摸摸看,然後問題就能一個個接續追下去,然後找到能說服自己的答案。但通常,找到的病根都是最簡單的,一定是摔到、撞到,因為相信人體不會自己生病。所以我看病好像在玩遊戲一樣有趣。


Q:學長您對我們學弟妹有什麼建議跟看法?不管是在生活或學習上。

A:「無欲速,無見小利。」要學找病,不要學猜。教育制度把訓練西醫的模式弄進來,又把中醫的東西分成表格,無非是方便學生猜病,快速上手。你要花一點時間,把那個東西擺脫掉,開始去追尋生命真正的源起和理由,開始去找一個疾病上冤有頭債有主的關係,才是正確的方向。就像戰爭中的空襲,該用高射砲火網(如同經絡配穴)憑機率碰撞敵機,還是用導向飛彈直接去找敵機,「猜」和「找」之間,就是個天壤之別的技術差距。




談傷科調整的「內外平衡」

[ 故事一 ] 曾經跟著馬惠安老師學習傷科推拿技巧。揉按趴在診療床上的患者,我練習時常常被糾正「過中線了!」,但每每問「什麼是過中線」,或「中線是什麼?」,卻從沒得到扎實的回應。於是自己揣測,患者趴著,身體從中間縱向剖一刀就叫「中線」,一次做一邊,不要超線。如此了解...